“习惯有时候是种非常可爱又可悲，甚至有点可怜的东西，他能让人长年累月地活在同一种模式当中，然后不知不觉地侵蚀那人的思想，扰乱那人的思绪，影响那人的动作，直到死亡。”　――题记

　　记忆中，那是一个很陈旧的书柜，厚厚的灰像铅粒儿似的。我走近它，感受到一股古朴、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哈尔，一个厌世的画家。他的故事凄美，哀凉。我很惊讶，他竟能用如此婉转的表达将“习惯”这东西的尖锐诠释出来。是的，很不可思议。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也像哈尔那样开始能够忍受并喜欢上黑夜。喜欢她的美丽和不招摇，喜欢她的沉默和无尽苍茫。尽管我可以接受她，但在我身后的灯始终亮着。这是习惯，改不掉。

　　就像哈尔喜欢把一生中最美好的东西画在布上那样，我习惯在语文考试的时候多花些心思在写作上，因为当我用手中的笔填满一个个小格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那种创造生命的感觉无比美妙。是的，在我看来，文字是有生命的，他能送你快乐，也能带来忧伤，更多时候，则是用来发泄自己的情感。

　　哈尔的咖啡中从不加糖，因为他喜欢苦。那种能让人落泪的味道，是他与自己交流时不可缺少的媒介。但我不同，我吃海鲜从不碰酱油，只蘸醋。不是因为我喜欢酸，只是我太讨厌苦。酱油刚进嘴里时是咸的，但当咸味散尽，嘴里便升起一缕忧然的苦涩，淡淡的，却抹不掉。我宁可酸死，也不要苦得想哭。所以我是那种宁可捡树叶，也不摘玫瑰的人，因为玫瑰有刺，扎得人想哭。

　　画坊的老板，只要一见到哈尔，就拿出准备已久的极品美画，双手奉上。因为他知道，哈尔喜欢收集美丽的东西。我也一样。常常在书店里的高柜上寻找，留意着是否有包装精美的文学小说，如果有，又合我心意，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把它带回去，放在书架上当装饰品。赏心悦目，但极少阅读，哪怕里面的故事很精彩，在我看来，远远地欣赏，更是一种美。

　　有时朋友来找我，倘若没有提前预约，那么我会装作不在家，就算他喊我，叫我，我也是静静地听着，继续做哑巴，装聋子。因为我清楚，只要忍一会儿就行，一会儿之后，他们就会走，而我则隔着透明的窗户目送。喜欢一个人清静，哈尔也一样。所以，我们都很孤单。

　　下雨了，我撑着伞，习惯性地抬起头，划出45度的角，看那灰蒙蒙的天。雨从伞下打进来，弄湿我的衣裤，但碰不到我的脸。哈尔在雨天离开，妖娆地绽放着的巨大红色花朵，是他最后，也是最美的画。

　　就在那个雨天，哈尔，这位陌生而熟悉的伟大的厌世画家，带着自己颓废的身躯，和幸福的灵魂，闭上了那双充满笑意的蓝色眼睛。

　　哈尔的故事，是个幸福的悲剧。

　　窗外的银杏，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落叶了，一片又一片，眩目的色彩带给人凄离的美。

　　漫步在树间，我还未完全从哈尔给我的震惊中醒来。是这样吗？所谓世间的美好真的只是人们自做多情的幻想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是否太过可怕？一生的忙碌，只为打造一个不断重复的模式，将他制作得更完美，然后，一点一点把自己牢牢地封在里面。就像可怜的蚕，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织茧，当它真的进化完全，涅盘重生，破茧而出之后，等待它的，是已到尽头的生命。

　　我怕了，我不要做蚕。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问自己，习惯是什么。是创造牢笼的丝？还是布置生命的线？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很久之后，我发现，这个问题其实没有标准答案。

　　习惯，的确是创造牢笼的丝。它是你的茧，它让你不断突破自己，找寻生命的真谛；它是你的丝，它绑住你，不让你因迷路而丧失真理。待你真正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它就会放开你，让你像蚕一样展翅，在云上划出属于自己的彩虹。

　　习惯，的确是布置生命的线。它有千种色彩，你用它编织最美的锦缎。在锦缎上，有笑，有悲，有怒，有哀，不正是生命最真实的写照吗？

　　习惯，的确什么都不是。它像烟，它似雾，朦胧地在你身边，缈缈娆娆，在，又不在。你能感觉到，但是听不到，看不到，也闻不到。它有意无意地影响着你，这影响不大，却在很多方面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我说，习惯什么都是，却又什么都不是。关键在于，你是怎样看待它的。

　　我不是哈尔，不会一生都在对习惯的恐惧中生存；我不是蚕，不会将大半生的心血都耗在编织囚禁自己的牢笼上。

　　我要做我，用习惯创造牢笼给自己新生。

　　我要做我，用习惯来布置我美好的人生。

　　我有这时间，我有这资格，我有这权利，我有这义务。

　　因为我还年轻，生命对我来说，才刚刚开始。（萧山靖江镇靖江中学初二（1）班  徐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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