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利归

了解中国历史文化绕不开科举，了解科举也十分复杂困难。《清代朱卷集成》三百九十六册咸丰辛酉（十一年，一八六一）科浙江拔贡卷有遂安十一都下洲村余锡年朱卷，履历与科份都载明是选拔第一名，还有遂安城北文魁坊姚永琛也是选拔第一名。另外，延伸看了同科朱卷，潘树棠、周绍濂、陈善琨、吴成周、祝凤梧也都是选拔第一名。

为什么都是第一名？为了研究这一情况，特将朱卷做了相关整理：

潘树棠，嘉庆戊辰生。

选拔第一名潘树棠金华府永康县学咨部优行廩膳生民籍。钦命刑部右侍郎提督浙江全省学政张批中。

选文：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执中无权犹执一也、容斗五升解、策问——问有虞氏夏后氏禘黄帝殷人周人禘嚳郑氏谓祭昊天也孔收有虞氏冬至祭昊天大禘之时以黄帝配之夏后氏以下禘羲亦然而王肃谓尔雅云禘大祭也绎又祭也皆祭宗庙之名则祭法之禘是五年大祭先祖非冬至祭天也二说未知孰是、唐太宗劝臣下受谏论、赋得八月秋涛供笔力得供字五言八韵。

周绍濂，道光丁亥生。

选拔贡生周绍濂金华府浦江县学咨部优行廩膳生民籍（卷首履历刻选拔第一名）。钦命刑部右侍郎提督浙江全省学政张批取。

选文：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执中无权犹执一也、赋得八月秋涛供笔力得供字五言八韵。

余锡年，道光丙申生。

选拔第一名余锡生浙江严州府学优行廩膳生遂安县民籍。钦命詹事府詹事提督浙江全省学政吴批取。

选文：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赋得微风解籜看新篁得篁字五言八韵。

姚永琛，道光丙申生。

选拔第一名姚永琛浙江严州府遂安县学优行廩膳生民籍。钦命詹事府詹事提督浙江全省学政吴批取。

选文：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赋得微风解籜看新篁得篁字五言八韵。

陈善琨，道光丙午生。

选拔第一名陈善琨浙江严州府寿昌县学优行廩膳生民籍。钦命经筵讲官吏部侍郎提督浙江学政吴批取。

选文：子曰惟仕者能好人能恶人、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赋得江城如画里得城字五言八韵。

吴成周，道光壬辰生。

选拔第一名吴成周处州府缙云县学咨部优行廩膳生民籍。钦命刑部右侍郎提督浙江全省学政张批取。

选文：只有履历和科份页，缺选文。

祝凤梧，道光戊子生。

选拔第一名祝凤梧处州府宣平县学咨部优行廩膳生民籍。钦命刑部左侍郎提督浙江全省学政张批取。

选文：子曰扔教无类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献子之与此五人者友也、赋得闱幄谁当节制才得才字五言八韵。

仔细分析，咸丰辛酉科浙江选拔贡生不仅都是选拔第一名，而且批取中的浙江学政有两吴一张，各卷选文（试题答卷）也不相同。这与乡试、会试朱卷同科同考官同试题不一样。

经过研究有关清代选拔贡生录取制度，可见拔贡的考试和录取与乡试、会试有差别。一是考试年份不同，顺治时拔贡十二年一次，后改六年一次；二是拔贡名额也有不同，顺治时每府学贡二人，州县学各贡一人，但也有加额的；三是一般拔贡在省府院试，但也有到府州县试的。所以，我们看到的拔贡朱卷多是选拔第一名，偶见选拔第二名、第三名。

咸丰辛酉科遂安余锡年、姚永琛均为选拔第一名，但两个第一名意义不同，余锡年是严州府学学生选拔第一名，是府学名额，姚永琛是遂安县学学生，是县学名额。《清代朱卷集成》有同治癸酉科下洲余桃标朱卷，是选拔第二名，因为余桃标是严州府学学生，府学有二名贡生名额。这里第一名，也就不是全省第一名，而府、县选拔第一名。

那么咸丰辛酉科浙江拔贡考试批取的浙江学政为什么有两吴一张，试题不同？

这个问题，要先查看清代浙江学政资料，有人整理，咸丰辛酉前后浙江学政有吴式芬，咸丰四年甲寅（1854年）任；张锡庚，咸丰八年戊午（1858年）任；吴存义，同治三年甲子（1864年）任。吴式芬卒于咸丰六年丙辰（1856年），显然不是咸丰辛酉科浙江学政两吴之一。张锡庚，咸丰十一年辛酉杭州城破自杀，可推测咸丰辛酉科批取拔贡的浙江学政张，应该是张锡庚。余锡年朱卷中的受知师就有张锡庚。吴存义，同治三年甲子（1864年）任，任职时间在咸丰十一年辛酉（1861年）之后，似与咸丰辛酉科两吴浙江学政无关。

带着疑问继续搜集了一些资料，其中有一资料“同治四年乙丑补行咸丰十一年辛酉科浙江选拔贡卷”，资料的这一标题给了我启发。由此猜测，咸丰辛酉拔贡考试当年没有完全完成，到了同治四年乙丑还在补行考试。而同治四年，吴存义还在浙江学政任上。因此，吴存义应是两吴之一。

其中一位浙江学政吴是吴存义，那么另一个浙江学政吴又是谁呢？

由此及彼，看吴存义生平史料，发现有位叫谭献的人为吴存义写了行状。这份行状，揭开了咸丰辛酉科浙江拔贡考试浙江学政两吴之迷。

谭献《复堂类稿》卷三《诰授资政大夫封光禄大夫吏部左侍郎吴公（吴存义）行状》载：（吴存义）道光戊戌成进士，官翰林。二十二年任云南学政，……丁太夫人忧归里。服除，入都直南书房充日讲居注官，京察一等，擢侍讲。咸丰五年乙卯科云南乡试正考官，留任学政。……同治二年，以户部侍郎简放浙江学政，调吏部左侍郎。在是时，浙江全省被冠。然前学政国子祭酒吴葆泰辗转戎马间，一试衢州府，丁母忧去官，公继之。……补行辛酉科选拔贡生，考取（咸丰十一年）辛酉、（同治三年）甲子、（同治六年）丁卯科优贡生，所得皆知名士，六年任满三载。

据《行状》内容记载，吴存义曾任经筵讲官，以户部侍郎简放浙江学政，调吏部左侍郎。所以，咸丰辛酉科朱卷中的“经筵讲官吏部侍郎提督浙江学政吴”，是吴存义无疑。

关于《行状》中提到的“前学政祭酒吴葆泰”，查《清代人物大事纪年》及百度百科，吴保泰，原名吴云翔，字南池，号和庵，河南光州人，道光二十年（1840年）进士，咸丰二年八月任广东学政，咸丰五年八月任福建学政，咸丰十一年八月任浙江学政，同治元年九月任詹事府詹事，同治二年十二月丁母忧。遂安余锡年、姚永琛朱卷科份页“詹事府詹事提督浙江全省学政吴”，与吴保泰任职相应，批取他们的浙江学政应是吴保泰。由此而言，《行状》所说吴保泰一试衢州府即去官有误。《清代朱卷集成》中咸丰辛酉科浙江拔贡朱卷没有衢州府生员，而有严州府、遂安县生员，吴保泰这一试或是严州府。

清朝咸丰、同治年间，发生了大规模的太平天国运动，严重影响了科举考试的正常举行。本应在咸丰十一年辛酉的浙江拔贡考试，从咸丰十一年开始，直到同治四年乙丑结束，前后经历了三任浙江学政，时跨五年，这或许是最持久的一科考试了。既然是不同时间、不同地方、不同考官（学政）的考试，各朱卷选文（试题答卷）不同也就不奇怪了。

千岛湖新闻网编辑：邹楚环 徐翠云